雨花集 第三集 

第二章   翠竹黃花皆佛法

柔者不摧

風災過後,路傍之英雄樹,雖堅強壯碩,竟為大風所折。而樹傍之翠竹,反安然無恙。此乃強者易折,柔者不摧之理。

竹之不摧,其最大原因,就是心空。竹能虛心,就是柔之成就。試看風之吹竹也,竹能俯順其勢而不與風逆,風過之後又再還原升直。風雖烈而不為其勢所折。英雄樹雖壯碩,但主觀太強,不肯順勢,故易折斷。此一道理,佛法叫隨緣。


春回法生

佛門有句話:「春回法生,靜來境穩」。

寺院多數在深山幽谷,遠離市區。因郊區幽靜,環境安閒,無外邪之引誘。其更重要者,是籍賴山水之助,及花木之指示,而能幫助對禪機之領悟。

佛門中有閒修、淨修、悟修之種種法門。閒修最合一般居士,在幽靜場所,寄情於山水之間。早看日出晚觀彩霞之秘,閒看花木之榮枯,落葉敗枝,都合哲理。從花木、日月、朝夕、晴雨之中,可以悟出不少佛義。故春天一來,更多美景良辰,供人欣賞與領悟。如此修持,值得各位效法。


自然

天地萬物,有其自然定律。如人之生老病死,如木之茁葉花果,均依著自然定律而生滅。如人先有生,然後有老病死。決不能死老病生。木亦不能果花葉茁。

以佛義解釋,自然之所序,第一就是初緣。初緣是胚胎,然後經過大化之轉變。所謂大化,就是遷移流轉。其轉變有規有律,決不違反定律而行。所謂自然,就是如此。

人是來也自然,去也自然。而其中既來未去的一段時間,當然亦要順其自然,方得如如之理。若違反自然,等於緣木求魚,逆水行舟,必也吃力不討好。世間富貴貧賤,亦不能超出自然定律。安於自然,心境坦蕩,無物可宿。人生如此,煩惱何來?


四大

天演過程,是用春夏秋冬四季來推行流轉遷移之變化。而人則用童壯老衰四律而進行人生過程。此乃叫四大。佛法中亦有四大之演變,在不知不覺中,由四大而轉入究竟。

四大遷移,最難為第二轉。年歷之第二轉為夏天,故此較其他三季為辛苦,要從動字做工夫。所謂夏不動,則秋不收,冬無藏。

佛法之四大,叫做信行精化,其第二轉為行。知而不行,等於無知。不行則不精,不精又怎能化?故行字為主要之一環。

說到行字,其中包含知字在內。因為知而後能行。知似乎容易,但最易犯之毛病為求知而濫。到處去求知,令到自己陷於惑境。猶如人之食也,食前方丈,珍饈滿桌,何佳何劣?因過飽而不知辨。故善於食者,不求多味;善於修者,不入多門。學佛人士,法門遍空虛,要走之路,多如恆河沙數。只要立定宗旨走一路,自能避開其中不少岔口。不入旁途,終可到達精化之境也。


帆是舟之用以來乘風而進,一帆風順是祝人之前途順利。其實帆只是舟之附件,舟才是主體。

學佛是靠慈航指引,故慈航是主體。帆是學佛者之本身。有帆無風,則白張帆;有風不揚帆,則帆亦白設。等於學佛者既登慈航,有尊者指引,本來彼岸在望,但自己不思前進,不肯依從,唯唯可可,等於舟之有風不揚帆,難於前進。如此於慈航無關,與風力無涉。既不能怪舟,亦不能怪風,只怨自己不張帆。所以一帆風順,仍須靠自己之努力。倘終日沉迷,營營役役,只在錢孔裏打轉,即使腰纏萬金,最後亦不是你之所有,何苦來?


種子

植樹栽花,必先有種子,有良好的種子,埋藏於肥美的土壤,方能栽成一棵好樹。

種子埋藏在泥土中,一定要經過一段苦悶的日子。忍受得被埋藏的一段黑暗時光,才可茁芽生長。若非有此耐力,則必腐爛於土中,不能茁芽。如此雖有種子,又有何用?

學佛人士具有夙世慧根,本可開出善果。但若不能忍受埋藏未茁時之苦悶,慧根何用?美好種子又歸於何處?

忍辱波羅蜜就是使慧根脫凡茁芽之妙方。


在俗世眼光,花與葉兩者之間,只有讚花美,沒有人欣賞到花底下的葉。可是葉對於樹所負之工作,實在很重大。從萌芽開始,葉就是一股尖兵,負起吸收雨露陽光的工作,去營養整棵樹木的生長。等到開花結子後,葉的本身已歷盡艱苦,由翠綠而變成深綠,老態畢呈,更遭受奚落。人們只知採花摘果,把葉棄於一旁,而葉絕無怨言。深秋裏,葉的一生已盡悴體衰,不能再受嚴寒所迫。於是老盡枝頭,飄飄下墜。還是死心不息,落葉化作春坭,更為下一代營養而努力。其偉大處確使人有敬葉而捨花之惑。

佛徒應以葉為榜樣。不居功,不受獎,一心護枝,至死不休,仍作春坭之護。所謂花雖好,仍要綠葉扶持也。


道路

道路是貫通彼此之必經行程。假使沒有道路,就不能到達所欲去的終點。可知道路對人生關係之密切。

人生道路,本來正路一條,並無所謂繁雜。但由於人心不定,遂產生很多歧路。稍不專一,即入歧途。做成許多煩惱。

佛經有云:「不偏不移,前望不後顧,直行不轉向,謂之正道」。又云:「大道之行也,只瞻勿顧」。瞻者前瞻,顧者後顧。其意就是在途中,只可向前瞻望,切不可回顧過去。因一思過去,煩惱諸多。

任何道路,皆有崎嶇,只要前瞻直撞便可到達終點。勿因眼前崎嶇難行,便幻想歧途。歧途雖有一片風光,或繁華滿地,但都是海市蜃樓。只有正途才是大道。走佛門之路,更應如是。專心一徑,無往不利,定可到達究竟也。


天空蕩然無物,所有者淡雲薄霧而已。但何以有雷?雷從何生?皆因氣之不舒,蘊而不散所成。鬱鬱之氣,所謂戾雲,不平而爆發為雷。等於人生,亦似天空盪然。本來虛其中,蒙其外,清其心,寡其慾,定必明亮朗然。但人若專從細事著眼,心胸狹窄,每多見逆而起瞋念。不能平心定氣,久必成戾。有如天空之雷,一爆而不可收拾。云何成就?云何得道?


禪心如水

佛家語云:「禪心如水」。禪心如水之靜,如水之清。其尤要者,為如水之柔。水性柔軟,要方則方,要圓得圓。能遷就容器,能順乎遭遇。此乃主要含義。

禪學三毒貪瞋痴,三者都可能激發水之變質。好像水平無波,但一有瞋之加入,定然興波作浪,怒潮洶湧。又如有貪念加入,則器不能容,泛濫外溢,堤圯坡崩。倘加入痴,痴者妄想,明知其不能而幻以為能。等於用槳潑水,使水不動而動,如何能靜?

能斷除貪瞋痴三毒,必能做到禪心如水也。


俗語有落花流水之句,形容人生最為貼切。花開花落,表現了人之生生死死。流水奔馳不定,隱藏了遷移流轉之無定人生。所以學佛人士,不斷追求一個定字,以定來對付不定的流轉。

說到流水,可引入漏字來研究。流水可見,漏水則易被人忽略。但涓涓之漏,為患甚大,所以佛祖曾大聲疾呼的說:「人生五漏,甚於洪水猛獸,定要除之」。又說:「汝等務宜制五漏,勿使變入五根,永無成就」。

欲制五根,有一法門叫「律制儀」。律制儀就是不起二念。譬如眼見色,不作二念,自然眼根清淨,無漏不生根。耳聞聲,不作二念,心乃止息,自然耳根清淨。如此叫制。能制則漏盡。漏盡者止漏之意。從漏盡而修定,可得阿羅漢果。望各勉之。


眼為人體五官之一,用以視物。可是因眼之常感染,對所視之物,各有不同之認識。俗眼所見,分別諸多;慧眼所得,了無分別。所以佛家稱俗眼為煩惱眼,稱慧眼為清淨眼。其實同是一眼,心收心放,認識不同而已。

慧眼所視,無美惡、大小、多少、高低之別。一就是一,億就是億,何謂多?何謂少?了無意見,則心自平,煩惱自去。其實如何才算多?如何才算少?頗難作答。俗以恆河沙數為多,殊不知恆河之沙,或往或來,怎能作準?且除了恆河沙之外,更有成億成萬的物體比恆河沙更多。所以多多少少,有有無無,根本不能有所分別。佛家語云:「多不為多,少不為少;無即有,有即無」。何必要作此分別,而生煩惱?!


晴雨

天有陰晴,月有圓缺,人有旺衰。此乃遷移流轉的循環。故出家人根本不以為意。不似凡俗人之藉雨興悲,花落神傷。須知如果人生一直無波無浪,試想怎會精進?見過逆境才知順境之甜,經過甜才會避逆。學佛者,必先看輕順逆,任何環境都能處之泰然。一心修持,定可有成就也。


幻真

水中月,鏡中花。此乃形容虛浮之意,與佛經所說之幻真哲理無異。

人類每存幻真之念。所謂幻真,就是明知其非真,自己偏從幻覺中自以為真。等於水中之月,鏡中之花,明知非真,幻以為真。到頭來落得空空洞洞,煩惱隨來,誠愚不可及也。

眼觀世俗之聰明人士,知識份子,對於個中哲理,不知消化,抱偽為真。今日登朝為高官,明朝變作階下囚者,比比皆是。

學佛人士,對水月鏡花之幻相,切莫自縛。應以「來也如如,去也如如」之法寶,以對治之。


心蓮心月

佛像多坐蓮,觀世音不獨坐蓮,而且持蓮,到底蓮花表示甚麼?

蓮花是代表胎藏界之心,胎藏界之心團乃八瓣所成。表示具足八戒之意。又以蓮出污泥而不染,表示心不污染,此乃胎藏界之以蓮為心。但金剛界則以月為心。因心如月輪,光明皎潔,清涼乾凈。故佛經中有心蓮心月兩種名詞。

經云:「佛祖開覺,聽者蓮瓣則開」。由此可知,以心為蓮,總是含苞未放。一經開示,蓮即微開,便可承露。故以心為蓮,甚為切合。

金剛界以心為月。因月之清涼,表示離瞋別怒;月之皎潔,表示離貪滅欲;月之圓滿,表示智慧無缺。故以心為月,比較更進一步,無瑕可指。

其實觀蓮觀月,不外二而一,一而二。大藏經云:「凡身觀八葉,金剛觀滿月」。証明花月不外一體。其最高境界,就叫做「心處心」。何謂心處心?就是乾凈無物,不似蓮,不似月。達到心處心境界,就可有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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